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佟氏道“人活天地间,问心无愧,求个心安。”
邵大爷爽朗地大声道“这话我爱听。”
徐妈妈去灶下,掀开炉盖子,用铁钩子捅了捅压着火的木块,火苗窜上来,徐妈妈拿过铜壶,坐在上面,不一会,铜壶就哧哧想起来,壶嘴冒出白色的蒸汽。
待水滚开,徐妈妈取出两个平素不舍得用的天青釉雨过天睛官窑脱胎填白盖碗,清水刷了好几遍,又取出粉彩锦竹梅花纹茶盘,沏好茶水,端了上去。
进门,殷勤地一盅先摆在邵大爷跟前,一盅摆在主子跟前,笑着道“老奴怕邵大爷嫌腌腻,特意找了新茶盅沏的茶,茶叶也是好的,。”
邵大爷端起来,也不管烫嘴,喝了一大口,笑道“徐妈妈,我这人没什么讲究,喝过雪水,饿过饭,有一次我往北边贩货,走在大山里,遇上山贼,我带去的人都让山贼杀死了,我只身一人逃出来,在茫茫雪地里走了几日,没吃的,饿极了,最后从雪里扒出埋着的半块冻硬的干粮,才救了我的命,半块干粮,支撑着我又走了几日,饥寒交加,倒在一户打猎的门前,在也起不来,醒来时,猎户老夫妇用雪搓着我冻僵了的手脚。”
邵云海哈哈大笑,“还好我福大命大,手脚现在好好的,不然啊,就惨喽”
佟氏听着身上都跟着冷,忙端起热茶喝了一口,徐妈妈双手合十,道“老天,还有这种惨事,跟邵大爷一比,老奴经历得都不算个事。”
邵云海接着道“我在猎户家养了大半个月,才能下地,临走时,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,给了猎户夫妻,后来,我又特意回去过,把我手里能动用的银钱都给了他们,没有他们哪来现在有点人模样的邵云海。”
佟氏对他有了新的认识,这人经历人所想不到的苦难,却能乐观大度,真是难得。
邵云海喝了一盅茶,道“我去你娘家,路过进来看看,你今日不回娘家吗”
佟氏指了指炕上的活计,道“年关了,着急快赶出来,好送去。”
邵云海略有点失望,起身告辞,佟氏也不挽留,时候长了,怕大院子人多想头,就把他送到大门口。
送走了邵大爷,佟氏和徐妈妈往回走,徐妈妈叹道“这也是个能吃大苦的人。常年在外不容易,屋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,连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,也怪可怜见的。”
佟氏心底里生出怜悯之情。
二人回屋里,趁着白日光亮,低头细细缝制起棉衣来。
佟氏道“这件三爷的缝好了,给太太在做一件。”
徐妈妈不解地问“主子难道不恨,她当年没少害主子”
佟氏扬起手,银针在阳光下熠熠光,道“我不对在先,当年害她丢了哥儿,对女人家这是天大的事,相比后来她对我做的,也不为过,在说总是她的夫君,我却抢占了去,她怨我也能理解,换做有人抢了我的夫君,我可能也像她那样做,将人心比自心,心结就解了。”
徐妈妈感慨道“总是我们家主子心地干净,老奴相信主子一定有好归宿。”
二人中午简单吃了晌饭,又接着做活计。
日头偏西时,月娘走来,一进门就道“姑姑,我娘喊你回去吃饭。”
佟氏心里明镜似的,问“邵大爷没走”
月娘调皮地笑道“没走,我看八成他是冲着姑姑来的。”
佟氏笑着向月娘身上拍了两下,嗔怪道“小孩子家家的,懂得什么”
月娘撅起嘴,道“看姑姑说的,人家都十四了,明年就及笄了。”
徐妈妈笑着道“可不是大姑娘明年就该出阁了。”
说得月娘面颊粉红,扭动子跑走了,也没等佟氏二人一起走。
徐妈妈笑道“姑娘大了,知道害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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