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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（第3页）

厄里亚也差点没反应过来。

他人麻了一下，消化半天才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恶魔变的，更不是周围的尸体投影。紧接着他想起‘领主人’……恶魔假扮的领主人环着他的腰，充满邀约暗示地说道：

“我爱你。”

厄里亚的理智清楚地知晓那具躯壳里的灵魂不是真的。

但他的情感却因为对方的脸、和伪装出来的足够还原的神情，有着一瞬间的动摇，这种动摇并非是他觉得恶魔的演技能够成为某人的替代品，他在那一刻油然而生出的念头其实是：

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？

然后，厄里亚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悚然而惊，恐怕连恶魔都没看出来，他当时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因为强烈的罪恶感。

在此之前，厄里亚一度相信自己对人是没有欲望的。他在肯特家的农场里和玛莎交谈时说的那些话，全都是字面意思，没有任何引申含义。

他审视过去的‘命运’，认为看待各个平行宇宙的人，正如观察着一颗颗稳定燃烧的恒星，虽说观察的行为本身带有强烈的执着，其或可称之为爱，的爱却是一种冰冷而宏大的情感，仿佛人们早上抬起头看着倾斜照射进窗格的阳光，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温暖与安定。

说得更庸俗一点，尽管人类的xp是多种多样的，其中还有许多种都值得去看看医生，但就算新闻报道上时常出现让人感慨万分的变态，却从没听说有人去日太阳吧？

先不说日不日得到的问题，真有人会对太阳产生奇怪的冲动吗？

显然没有。

就算有，那也不是一句简简单单变态就可以概括的了。

厄里亚对待人即是这种态度。人对于命运之主而言，仿佛一幅挂在教堂里的圣象，只可远观而不可‘亵玩’，所以当厄里亚在恶魔的引导下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对人产生了一些……想法时，他心中的某一块逻辑区顿时方寸大乱，甚至因此感到了一阵恶心。

他恶心欲呕的感受不是对着变换成领主人来引诱他的恶魔，而是对自己。

简而言之，就是恍然之间现自己的确是个货真价实人类，有没有具备人性光辉的一面还不好说，不过确实率先体会到了无法自控的丑陋的一面。

哪怕恶魔拉维奇已经死了，它的影响却残留下来。

“你说尤金主教将你送进来……？”

过了很长时间，厄里亚才慢半拍地问人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我用莱恩将军手中那个外星生物的卵唤醒了陷入梦魇的尤金主教，废了好大劲才让他相信我虽然不擅长应对魔法，但姑且还算有经验……”

人也有些心不在焉，眼神不断在四周的场景中来回巡看，紧皱的眉心能夹死苍蝇，讲述事件过程时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。两人一个赛一个像梦游似的回到了肯特家的农场，换下制服的克拉克勉强打起精神去确认康纳安危，厄里亚则将自己关在客房里，身心俱疲地打了个盹。

结果他十分罕见地做梦了。

还不能说是个正常的梦。

大概是恶魔胡言乱语的后遗症，梦里厄里亚一睁眼就看到人悬在自己卧室中那张双人床旁边，身影分外清晰。

他的腰身同往常一般绷得笔直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；他脚尖自然地下垂，双手放松垂在大腿两侧，头颅微低，嘴唇紧抿，犹如在战场上一般，而那双比天空还要蔚蓝的眼眸由上到下地穿透了厄里亚的身体，从中流露出的目光显得既紧张克制、又充满渴盼。

“将我拉过去。”

他的声音或许比平时更加低沉一些，厄里亚不甚清醒地想到，“p1ease.”

梦里，厄里亚知道自己此刻是自由的。他不会被看到，也不会被记录，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，因此他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，就向面前的人伸出手。他们起先指尖相碰，厄里亚屏住呼吸，人的尾指则轻微地抽搐了一下，但是下一刻，厄里亚变得更加急迫，犹如身后有什么危机在追赶，有某种见不得光的欲望需要尽快解决他将飞在空中的人拽过来，就好像扯着一个轻飘飘的气球，然后他揽着人的脊背，感受着那种令人战栗的温热，就好似一场虚构戏剧的重演，却多了可怕的真情……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
人单膝跪在地板上，像个正直高洁的骑士，神情凛然。他紧握着厄里亚的手，严肃地侧过头，鼻腔内涌出的沉重呼吸打在厄里亚的双腿内侧，“是哪一个宇宙的‘我’？……给你感觉不一样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