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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案發小區的一番折騰，事情暫定時天已經全黑了，錢一多見6茶雲陪著自己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，隨口道：」餓不餓，不介意的話，我請你吃個飯。「

6茶雲滿口答應。錢一多話出口卻有些後悔，這兩天他刻意地不去想林祝一。與6茶雲合作愉快時，他少不了有些許罪惡感，像是負心漢摟著懷裡的小嬌妻，偶爾還會記起家裡糟糠妻，也不知有沒有挨餓受凍。

可轉念一想，他倒也釋然了，這對情侶間的愛恨糾纏他是插不上手。要說嬌妻，林祝一才算是6大小姐的嬌妻，他先前找人打聽過，6茶雲有找過繼父的關係，想給林祝一在體系內找個閒職。不過顯然是不領情的。這小子富貴不能淫，威武不能屈。6茶雲高門大戶的背景不至於讓他仰慕，冷酷乖戾的手段也沒讓他膽寒。幾乎可料見，這次他就算全須全尾從精神病院裡出來，也不會當真發火怪她。

錢一多自顧自笑著，想道，年輕真好，還能談戀愛談得這麼折騰。

錢一多請吃飯照例是在小館子裡。6茶雲倒也不挑，反倒興致勃勃道：」是吃驢肉火燒嗎？我還沒吃過這個啊。「

」你爸媽是不是管你管得很嚴，不讓你吃路邊小館子的？「

」倒也不全是這樣，因為家裡有阿姨做飯的，我再出去吃，不吃她做的菜，那就辜負她的心意了。「她仰頭看牆上掛著的介紹海報，說驢肉火燒是乾隆微服私訪時的意外收穫，還隨口吟了一歪詩。錢一多嗤笑，只覺得是鬼話連篇，乾隆微服私訪不過幾次，民間小吃倒是吃出一本百科全書來。

6茶雲問道：「你剛才對狗很有手段，是家裡養過狗嗎？」

「以前養過。」

「現在不養了嗎？」

錢一多本想扯個謊圓過去，但想到這種事6茶雲隨手就能查出來，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，便說道：」我前妻離婚的時候，把狗帶去了。我也覺得跟著她比較好，我基本算是淨身出戶，房子是給她的。「

「噢。」

「你這反應挺冷淡啊。」

「感情的事旁人也沒什麼能多說點，不是嗎？」這話說得漫不經心，6茶雲低頭瞥了眼手機屏幕，忽得笑出聲，淡淡的譏嘲神色歇落在臉上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」知道了些有的事，但也算不上特別有，因為之前猜到了。不過祝一大概會難過。「

錢一多見她不願多講，便也沒有細問，保持著心照不宣的沉默。6茶雲只簡單說是朋友間的感情糾葛，其實便是沈子昕的事。6茶雲同許芊芊交好，旁人都以為是意氣相投，其中真正的目的是接近沈子昕。沈子昕的叔父在檢察院，同6茶雲的繼父職位相當，卻頗有嫌隙，連帶著沈子昕也不親近6茶雲。她若是腆著臉去交朋友，反而容易引起懷疑，用許芊芊做個媒介，混入她的交際圈則更不著痕跡些。

剛才6茶雲收到的訊息來自李飛環，當初在橋上要自殺的那個女人。她的手受了傷，再要參加鋼琴比賽已是無望，但當個鋼琴教師還是綽綽有餘。沈子昕有個六歲的弟弟要學鋼琴，6茶雲找了兩個中間人，終於把李飛環介紹去當了鋼琴教師。一周6節課，一節課四十分鐘。

李飛環在困頓時受過6茶雲恩惠，又是她介紹的工作，自然滿心感恩戴德。不時告訴她一些沈子昕的家中事也是很自然的。6茶雲便是由此知道沈子昕未婚先孕了。閒時冷灶燒熱，用時滿屋飄香，這是她的一貫做派。外人看去還不解其意，滿口稱讚她是和善的6小姐，常以助人為樂。

最初的計劃是讓許芊芊先知道張海泉已婚，再將消息透露出去。沈子昕知道後自然會去打胎，6茶雲這時在醫院假裝遇上她，便能順理成章地施以援手。這既是個把柄，也是施恩手段，一旦拉攏了沈子昕，便是在她叔父身邊埋了暗棋，是近是退都方便些。但林祝一出場，胡亂攪和了一陣，沈子昕便徹底厭棄了6茶雲，以為她是存心羞辱自己。但其餘人不過是免費欣賞了一場好戲，飯局裡踢出了張海泉，便又找上了人。

這場風波後，許芊芊對沈子昕的態度倒有所緩和，一貫壓上自己一頭的人突然有了難堪，反倒會引得同情。她還偷偷發來消息，說過一段時間，等沈子昕消了氣，再請6茶雲出來吃飯，這次的飯局還叫上了一個人，2o歲的單身小男孩，人也活潑討喜，遠勝過她那滿口說渾話的男友。

若無其事地微笑，裝模作樣地寒暄，這便是成年人的相處法則。只有林祝一是異類，他是冰下燃著火，真誠如血，總想著剖開胸膛，掏出心臟，討人歡喜。可誰又承受得起他的真心？他戳破這群人表面的平靜，可不過是被當作瘋子。他為了幫朋友脫離苦海，毫不猶豫地協助殺人。可回報不過是自殺的王蔚然和他滿心的負罪感。

6茶雲從從容容抬起頭，確信著，只有她，只有她才能擁有林祝一，這是她的獵物，誰也不得染指。

錢一多問話，打斷她的思緒，「你是學化學系的，女孩子不多吧，怎麼會想到選這個專業。」

6茶雲笑道：「因為小時候喜歡蝴蝶。總是做標本，所以簡單的化學品都有些興。」

「蝴蝶標本怎麼還要用到化學品，是防腐劑嗎？」

「不，保存用的藥品基本配好的，但是要自己準備毒死蝴蝶的瓶子。」6茶雲微笑著說道：「雖然一般用氰化物，但是國內拿到不方便。我更喜歡的是乙醚，把蝴蝶放進去後不會立刻死去，而是掙扎片刻，再緩緩落下，像是掉下的花瓣。會很動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