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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争吵（第1页）

王东阳他爸：你在学校是怎么回事？还没到一个月，你学校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，说你又去收破烂，又撞别人车，又偷人东西，你是想翻天了是不是！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！早跟你说了不要上大学，不要上大学，那学费是我们这种家庭承担的起的吗？趁着还没交学费，赶紧滚回家里来，晚稻要开始收了，你妈又不能干重活，你弟又在读书，你想把我一个人累死是不是！

王东阳：我不回去，学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，我自己想办法！

王东阳他爸：你想个屁办法！还想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？你还觉得不够丢人是吗？赶紧回来！

王东阳：我都说了不回去！

王东阳他爸（提高音量）：你长能耐了是吧！翅膀硬了，敢不听话了！我跟你说，十号之前，你要是再不回来，我就去你学校，给你把学退了，你要是再敢顶嘴，看我不打死你个畜生！

王东阳（挥拳砸了一拳橱柜，声音开始颤抖）：你到底想让我怎样！当初读初中的时候，你让我退学。读高中的时候，你也嚷嚷着要我退学，到了读大学，还跟我讲退学。我读不读书跟你有什么关系！我读书这些年，你都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，甚至连学费都是外公外婆帮我凑的！他们都没说什么，你凭什么让我退学！

王东阳他爸（已经开始愤怒了）：就凭我是你老子！行不行？花那么多钱读这个鬼书有什么用，村里面有谁读过大学的，你大伯家两个儿子全是初中毕业，现在不也拿一万一个月的工资！这不比你读七八年书强？

王东阳：东平他今年初三，你怎么没叫他也不要读了？

王东阳他爸：你还学会犟嘴了？跟谁学的这臭脾气？你跟东平能比吗？人家年年考全校前三，这县一中是稳上了，将来按照这个趋势，去国外留学都有可能，你考这个野鸡学校，还好意思来跟他比？

王东阳沉默了，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，尽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
王东阳他爸（语气缓和了些）：你就赶紧给我回来，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同时供你们两个人读书，你怎么就不懂得体谅体谅我？不光是我，你妈也整天在我耳边念叨让你回来，让你回来，田里的活这么多，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力，你就算不体谅我，也应该体谅一下你妈吧？你妈身子又弱，下不了田，你这次不回来，难道还想让你妈去田里把你的事情做了？

王东阳（终于爆，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）：她不是我妈，我妈早死了！

王东阳挂了电话，在寝室哭了一个来小时。晚上就出了门，我们当时挺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来，不曾想，一个小时之后他回来了，一改之前的愁容，提了一大袋子零食和一套新衣服回来，把零食放到桌上，很高兴地请我们吃。另外一个袋子，里面装着一套崭新的睡衣，黑白相间的，穿起来像一只斑马。这一个小时里，他花了将近三百来块钱。对我们来说很正常，但是对他而言，这可是他半个学期的生活费。我们当时也很开心，看王东阳的样子，似乎是没把之前和他爸闹得矛盾放在心上，二来他第一次这么大方，似乎是找到了新的收入来源。不管怎样，只要他回归正常就好。于是第二天我们都放心地回去了。我听说那套睡衣是他近五年来买的第一套衣服。也就是穿着这套衣服，在校庆节当天，他趁我们都回了家，独自一个人去了南湖，跳进湖水里自杀了！”

高明说：“他自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他的家庭，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。不过讽刺的是，王东阳死后，过了将近有半个月，他的父亲还有继母才来到学校，那个时候王东阳的遗体早已火化，骨灰盒一直放在殡仪馆，他的父亲连看都没过去看。他此行来的目的，是学校答应给他五万块的人道主义赔偿，领完钱他就走了，据说两口子领完钱走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。反倒是王东阳的弟弟，那个叫王东平的，在王东阳死后当天就赶来学校，抱着他哥的骨灰盒哭得不知道有多伤心。”

“那王东阳的骨灰盒是怎么处理的？”

刘凯问。

“当然是学校啊，学校安排了系主任去处理，系主任就叫上了我们几个，一起去了趟殡仪馆，把王东阳的骨灰盒领回来，就在城东的一座公墓，草草地举行了一个告别仪式，就这样下葬了。”

“你们刚来的时候，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吃惊，因为我早有预感，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，王东阳的魂灵还是没有散去。”

高明说，在王东阳下葬之后，他们一行人找了个馆子一起吃了个饭。吃完饭回来，高明就总觉得身上一阵阵凉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头跟着，可回头看时，又什么都没有。回到寝室，睡了个午觉，醒来的时候，高明就感觉头昏脑涨的，拿体温计一测，烧三十九度五，一个室友陪着他去外面的卫生院打了两针，拿了点药，就去上晚自习，留他一个人在寝室休息。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高明迷迷糊糊地，就听见床下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，高明以为是室友回来拿什么东西，后面反应过来，寝室门是锁着的，但是他压根没有听见开锁的声音！

高明心想，该不是寝室进贼了吧！他艰难地侧过身，右手撑住床板，伸头朝着床下看去。就看见一个穿着黑白相间衣服的人背对着他，手里拿着一个尿素袋子，正不停地把袋子里的瓶子和废纸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下面。高明当时吓得冷汗直流：这是王东阳回来了！他不是被火化了吗？

高明赶紧把头转回来，不敢再往下看。等了有五分钟，床下的声音慢慢消失，他再探出头，看了眼床下，正好看见王东阳站在他的正下方，抬起头，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。高明此刻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他吸走了，浑身上下瘫软无力，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。正好这时，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，高明的室友回来了！王东阳的魂灵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“我的室友都回来以后，我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说了，他们原本半信半疑，但看着地上堆着的一摞矿泉水瓶，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。人嘛，碰到这种东西，大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的态度。于是我们集体向学校申请换寝室，学校经过一番考量，同意了我们的请求，但是把我们几个拆开了，分成三拨，安排进三个不同的寝室里。后来，我们之间就很少联系。但是我自从经历那件事情之后，就一直在翻找关于水鬼方面的书籍，一些个民间着作，都有过涉猎，为的就是摸清那天晚上生的事情。我知道那天晚上碰到王东阳，一定不是幻觉，王东阳的魂灵肯定是在我们把他的骨灰下葬之后，一路跟随着我回到了寝室。不，在寝室里的，只是他残存的阳气，他真实的魂灵应该在南湖里，自此成为了南湖里的一只水鬼，所以尽管他跟了我一路，只是让我了一阵烧，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其他的危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