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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尚也上前作揖,喊了声大婶,这老伴一听,愣了半天,才回过神来,惊喜不已,含了泪道:“老天爷呀!原来是贤侄呀!我同你老叔总算盼到这一天了!”
招呼到院前坐了,忙着泡茶烫酒,又喊成玉忙去把子女叫回来,打酒买菜。赵成玉就要出门,刘尚道:“老叔!您先坐了,这多年不见,您我也好好聊聊。”
赵公公道:“我已叫人下山了,很快就会回家。这里人多,想成玉一时也忙不过来,不如就留下贤侄和几位官军在此,其他人等,我让人带去赵家祠堂,让我那家人安排好食宿,如何?”
刘尚一听,只得道:“如此便好,只是有劳老公公了。”
于是留下刘尚、兴阳、方云夫妇及赵学东,其他人等,由赵公公吩咐人带去祠堂食宿,众人去了。
一时这叔婶将花生、瓜子等摆了上来,刘尚等同赵公公、赵成玉等叙了寒温,说了十多年来各自经历,都感慨不已。又将碧云等引见给众人,碧云也一一见了礼,赵公公赵成玉两口子见了,都惊叹这夫人美貌无比,气质非凡。赵公公叹道:“要是你爹赵员外倘在世,见了如此媳妇,该有多欢喜哩。”
刘尚一听,不免又心酸起来,道:“自先父母去世后,刘尚就一直没有回来扫墓祭祖,实是有负先父母,愧对列祖列宗。此次专程回乡,没想事先照应不周,反惊扰乡邻,心里好不愧疚!”
赵公公听了,笑道:“贤侄有所不知,这村里虽处穷山僻壤,那官军和土匪也都没有放过,这十多年来,已多次遭官军逼粮和土匪袭扰了,村民苦不甚言。贤侄虽为宝庆守将,老朽也有一言相问,不知贤侄以实相告否?”
刘尚道:“刘尚终归是这村子里的人,是老公公晚辈,老公公但说不妨。”
赵公公道:“老朽虽在山里,难知世外之事,却也闻知这当朝已是衰落,官府已失管治,以致各地暴民迭起,光我湘西南一带,已是义军遍野,直逼湖广省府,以至百姓涂炭,社稷危在旦失,贤侄身为将军,不知有何看法?”
刘尚一听,看了碧云一眼,见碧云不作声,只得道:“公公之言不假。要不然,我村子就不会连遭官军相逼或土匪袭扰了。”
赵公公一听,愤然道:“既是如此,还要这官府何用?要这官军何用?贤侄身在宝庆,若上不能替当朝扶危,下不能保百姓平安,还不如弃了这官,带这些兵马留在村里,也能保全这一村人平安。”
刘尚听了,只是笑笑,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。碧云笑道:“老公公所言,无不道理。常言说得好,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主而事,当朝既已昏庸无能,上无力挽救社稷,下不能救济百姓,至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我等怎能还替他们效劳?当以天下百姓安危计,奋率千万民众,驰骋万里疆场,抗官军,攻官府,杀恶匪,驱鞑子,清匪患,还天下黎民安宁清平世界才是。”
这赵公公听了,先是一愣,继而站起身来,拱手道:“惭愧!惭愧!没想我等堂堂大丈夫,还不如这贤媳胸怀!贤媳如此深明大义,说话如此慷慨激昂,想一定不是等闲之人?”
刘尚听了,心里暗笑,不好明说,只得请赵公公坐了,笑道:“老公公过奖了,她一女子,懂得什么,不要听她胡说八道。”
碧云等众人听了,各自掩嘴而笑。
不一会,就见赵成玉一家回家来了,刘尚一看,两位女子正是原家里的两个丫鬟元秀和银花。元秀和银花一看,一时也懵了,刘尚笑道:“你俩人不认得我了么?我便是赵尚。”
元秀和银花这才认出来了,慌忙要跪行大礼,刘尚忙上前扶了,元秀和银花抹着泪,相对泣哭起来,元秀道:“自从大少爷出走,我等不想离开这个家,日也盼,夜也盼,盼了这么多年,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大少爷了,哪里想到今日能够重逢。”
刘尚也不禁唏嘘,道:“难得你二人还留在这里,我还以为你们早已出嫁走了,不知李四还在么?”
元秀道:“大少爷出走后,李兄弟遵少爷之意,将家里的田地无偿给了佃户耕种,他自己也种了几斗田养家,我与银花看院守家,日子也过得去,哪知过了一年,他也得了一场大病,不久就去世了。我与银花也大了,就嫁给了赵家的两个儿子,做了赵家的儿媳妇。”
刘尚一听,更是伤心。成玉只得安慰道:“如今乱世,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者多矣,公子今天既然荣归故里,亲人重逢,便是我全村的大喜事,不必过于悲伤。”
忙安排酒宴,给刘尚等接风。赵公公也安排下去,令杀羊宰牛,要在本家祠堂操办宴席,欢迎赵家公子荣归故里,又安排附近的几个龙灯舞狮队,跟随刘尚上山祭拜祖坟,不提。
次日,刘尚便陪同碧云参观自家宅院,也是三堂二横布局,刘尚也是十年未回,见了旧居,想起往日时光,自然伤神。碧云道:“这院子倒也宽敞明亮,宅子也气派奢豪,雕龙画凤,工艺考究,虽是有人维护,然年代已久,必要大修翻新,方可维持。不若借此机会,拔了些银子,劳赵叔请了工匠,好好修缮一番。”
刘尚道:“只是此次匆匆而来,未曾带些银两。”
碧云笑道:“这次来的途中,我们也是搂草赶兔子,清剿的那小股土匪,杀了恶官,收的些银子,就拿来垫上吧。”
刘尚道:“这些银子,都是兴阳、方云等兄弟们用命换来,用来作义军军费的,怎能我私人动用?”
兴阳一听,笑道:“刘兄这话就见外了,我们山上的哪份银子,不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?难道就动用不得了?如今能拿来修缮这宅子,正是用到实处,也不用说什么垫支了,就算我等尽一份心,送一分礼罢。”
赵学东道:“这修缮赵家宅院费用,岂能让义军开支!理当由我来出,下次我去钱庄提取送来就是。”
碧云道:“这是我刘家的宅子,何劳赵兄弟费心,也不能用义军的公银。只是这路途遥远,若是带着这么多金银回寨,也不方便,先借用了,回寨再还就是,就这样定了,不必多言。”
众人听了,也不敢再言。碧云又对赵公公及刘尚等道:“此次祭祖,清明节宴,以赵氏家族出面,宴请全村人,酒席以及请狮舞等各项开支费用,我已备好,务请赵公公收下,不要吝啬费用,安排得热闹些。”
赵公公只得点头应承。
转天就是清明节,一大早,赵家祠堂前的大坪上就摆开了一百多张酒桌,到了正午,早已聚集一千余名合村的男女老少。一时开席,先是祭祖,赵公公率刘尚等赵氏村民在赵家祠堂前敬了香火,拜了赵氏祖先,礼毕,刘尚、碧云二人到了众宴席前,对众村民执酒行礼。刘尚道:“刘某小少离家,已数十载矣!现虽执掌小城之印,却不能保故土众父老乡亲安宁,实自愧不已!今特备小酌,以补刘某对众父老之歉意,答众乡亲之恩情。”
众人也齐声答谢,欢声雷动,开怀大饮。吃饱喝足了,四支龙狮灯队的锣鼓唢呐吹打起来,刘尚率赵氏众人,开始进山祭祖。
这五恋山下几个村子,大部份村民姓赵,只有少数是杂姓。赵家祖先同赵氏家族的坟山,就在五恋山之中的主峰狼头坡下。一时四支龙狮灯队在前吹打起舞开路,龙狮灯队后,刘尚、碧云两骑在前,易兴阳、方云夫妇等率五十余骑卫紧随,后面便是赵公公率赵氏男女老少,也有近千人,浩浩荡荡向狼头坡进。
到了坟地,碧云、易兴阳、方云夫妇环顾四周,只见四面高峰屹立,东南方有一巨峰,似鹤立鸡群,山顶一巨石,直指天穹,巨峰山腰之间的丛林之中,似有一青砖瓦房,露出角檐半墙,一股青烟盘旋而起,向山顶飘散。碧云便指那处对刘尚道:“难道这群峰中还有人家居住?”
刘尚一见,便道:“那便是我从小跟随恩师的修炼之处,叫白狼庙。”
碧云道:“既然是你的修炼之处,我等也得去拜访拜访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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