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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家主母马氏在七月给孩子办了满月酒,头两日特地派人来给聂侯和侯夫人递了请帖。
母亲邀出嫁的女儿出去吃个酒,乃是情理之中的事。这个宴就好像无特殊事,怎么也该要去一趟。
聂策夜里回来还问起这事,一开口就问桑陵,“你想不想去。”
她当然是不想去的,合卺酒那事才有了头绪,且还在思忖下一步要怎么走呢,这里又要回去面对马氏那个毒妇,就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,肯定又是一番攀比、奚落的画面,虽说内宅妇人们可能都要经历这一遭,可她是自内心的不喜欢,便除非必要,也不想费脑筋去应付。
心里的想法都还没有倒出来,聂小侯爷倒是已经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来了,又自己接了自己的话,“那就不去。”
“用什么理由回绝呢?”
她叹了口气,心烦虑乱。
“随便拿个理由便是了,她不同你客气,你同她客气做什么?”
聂策这话倒是点醒了她,自大婚那日起,她确实就生了和娘家断绝往来的心思,因而回门那两日一点都不乔装,这么一个满月酒宴,还要费劲心思去想理由做什么?也是死脑细胞——为马氏,不值当。
她终于稍稍松了口气,却依旧闷闷不乐的,便又垂眸抠起了手指甲。
“你怎么了?”
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难不引起聂策的注意。
两个人连日来亲密许多,身子一亲密了,相处也就亲密了,虽然好像还没到欢喜、爱情的那一步,但又好像是直接跨过了那一步,自动灵肉一体,两个人之间偶尔也会互相关心关心,问上个一两句的。
她现在都还学会帮他更衣了呢。
也就将眼珠子又对了过去,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摆了个又委屈又无奈的表情来,“我有点烦。”
“烦什么?”
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那聂策自然就要顺着问下去。
少年将军手里的耳杯放下,身子往前挪了挪,托腮看对面的女儿家。
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,桑陵也没多躲着他,也就将脑袋同样抵在了矮几上。
姑娘家的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,就是心烦,翦水秋瞳里都含着无限光彩,天生上扬的嘴角放平了,虽不同往日明媚,却像是春日细雨,含有无限柔情,少年心若擂鼓,鼻息间的节奏都不均匀起来。
然而两个人的意绪却完全在两个地方。
桑陵心里的烦又堵在了胸口,不知道是否要直接问聂策——昭玉夫人既然都遮得这样严实了,她若将这事告诉了聂策,告诉他自己凭空推测出来的那三个嫌疑人……
要么他干脆就不会信;要么信了,眼下他也做不了什么,还很有可能和叔伯兄弟先生了嫌隙。这三个人里头,聂仲胥还是个年俸千石的高官,叔侄俩同处宦海,怎么也会有些互利互惠的关系所在。这些细节又是她这个内宅新妇看不到的,她没有把握自己一把豁出去了以后,会不会酿成多大的事故来。
故此,她确实犹豫了,也突然理解了昭玉夫人的难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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